无敌风火轮

足智多谋的皇子可惜是个恋爱脑,他对天下算无遗策,最终却落在我手里。

我嫁入大雍的那一日。


整个王城的街道都挂满了红灯笼,百姓也挤满了长街的两旁。


我知道他们对于我的到来是十分欢喜的,但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我。


而是他们,都想杀了我。


当然也包括我的夫君,暮景休。


1


新婚之夜,暮景休挑下我盖头的同时,一把匕首也抵在了我的脖颈上。


我紧张的端正跪下:「景王殿下赎罪。」


暮景休收回他手中的匕首看着我的时候满脸厌恶:「没想到,你们姜家竟然还能有你这样的软骨头。」


我依然跪着,嘴里说着出嫁从夫的话。


他似乎更加生气了,俯下身来捏住我的下巴,像是要把我捏碎一样:「这张脸,你也配有?」


我这张脸。


和我长姐姜南意是一模一样的。


我同长姐本是双生,只是性格大相径庭。


她自幼习武,一把长枪下不知斩杀了多少大雍的将士。


而我自幼体弱多病,西北风的吹的稍微大了一点我都不敢出门。


也是因此,长姐自幼最是疼我,她也曾对我发誓,她说会护我一生周全。


可一个月前父亲兵败,苍梧无奈向大雍提出和谈,大雍和谈的文书中特意写明了要迎娶我们姜家的女儿。


人人都知,大雍王的儿子曾被父亲斩于马前,大雍无数的将士都死在姜家父女的手中,如今大雍此举,谁都知道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可为了西北百姓,父亲别无选择。


苍梧王宫那日的来信中,点明了要我嫁入大雍的消息。


我出嫁的那日,西北的风沙很大,街道两旁跪了满地的西北百姓都被风沙迷了眼。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我没忍住狠狠的咳了几下。


暮景休皱着眉头松开了我的下巴:「真是废物。」


我端正的行礼,把头磕在冰凉的地上,额头上的痛感传来惹得我没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暮景休把我扶起来,然后摸了下我的额头:「姜南书,你可要小心护着你这张脸,否则,你会死的更惨。」


我当然知道,这两年,战场之上长姐与他也算地上是棋逢对手,他也曾毫不避讳的说过,长姐是个很值得敬佩的对手。


更何况,长姐也曾放过他一命,那时长姐只说,他们暮家不能再有人死在我们姜家人手里了。


不过,他对长姐,想来心里应该也是不一样的吧。


可惜,我不是长姐。


我们新婚的第一夜,他从我的房间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那晚他寻了几个花楼的姑娘留在府中玩乐整夜。


第二日,我成为了整个大雍王城最大的笑柄。


不过,这对我来其实也并不重要,毕竟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在乎这敌国的名声干嘛。


暮景休应该是厌极了我,所以第二日进宫请安的时候他宁愿骑马都不愿意和我同乘一俩马车。


入宫以后他也走的很快,我在他身后急着步子追赶,走的急了就忍不住咳嗽几声。


咳得凶了他就会放慢一点步子,我俩就这样快快慢慢的走到了后宫。


和王上还有王后清完安后,皇上说有朝堂上的事情要同暮景休商议。


王后说她身子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下,就安排了宫人说是带我去宫里转转。


在后宫遇到了几个公主和世家小姐的时候,我礼貌的打完招呼本能的想要离开,却被那个叫做木宁的公主拦住:「听闻你们苍梧女子最是善舞,不如今日就跳一段给大家伙瞧瞧。」


我知她们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还是让我的侍女桑榆动了气。


桑榆气鼓鼓的同他们理论:「我家小姐身份尊贵,怎能当众跳舞。」


桑榆刚说完就有人说桑榆不懂规矩,然后就扬言要替我教训桑榆。


桑榆同我在西北军中长大,这些规矩她确实也并不懂多少,我只能替桑榆求情。


然后场面就乱了起来,接着,我就被一群世家小姐簇拥着推进了王宫的池塘里。


2


西北的水很凉,我自幼不熟水性,我在水中挣扎着,几乎就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暮景休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他把我从水中捞了出来,然后把我丢在岸上看了我一眼:「真是废物。」


我没有反驳,反驳也没有意义。


王后娘娘此时也迎了过来,皱着眉头责怪着大家怎么这么不小心。


可我记得,方才大家推我入水的时候,她明明就在远处看着这一切。


其实王后如此,也不难理解,毕竟她唯一的那个儿子当初就是死在了我父亲的手里。


所以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又或者说在这大雍王城,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说,其实人人恨我,都是应该的。


回去的时候,暮景休依然选择骑马,桑榆坐在我旁边替我擦拭头发:「小姐,要不,还是告诉景王您的真实身份吧,也许这样日子会好过一些。」


我叹了一口气:「可是桑榆,我来这大雍王城,为的,并不是日子要好过一些。」


在大雍和苍梧重新开战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在这之前我需要暮景休对我不好一些,再不好一些,因为只有这样,当他知道我真正是谁的时候,他的愧疚才会让他蒙蔽双眼。


回到景王府的时候,暮景休寻了太医为我看诊,太医为我把脉的时候突然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把匕首刺向我。


暮景休在我身旁快速的握住那把刀,被制服的太医不停的谩骂:「姜家女子,你不得好死,我要替我兄长报仇。」


桑榆大概是被吓到了,哭着抱住我安慰着:「小姐,没事,没事,桑榆在。」


暮景休皱着眉头把抓住的匕首扔在地上,然后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有血滴在地上,洒成了一条线,看起来有些刺眼。


暮景休让人带下去那个太医,然后才想起来我:「看来在这,你的敌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一些。」


我不知道后来暮景休是如何处置的那位太医,我也没敢再问。


晚间暮景休出现在我房间的时候,我依然惶恐的跪在他面前行礼。


暮景休似乎有些头疼:「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也许是看在我今日受了惊吓的份上,暮景休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没有昨日那样可怕了。


但他一直待在我的房间里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直到我已经开始假装打哈欠的时候他才突然问我:「今日,那人刺向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只能搪塞:「臣妾,臣妾当时被吓坏了,什么都没想。」


「可你当时的眼神,像极了本王认识的一个人。」


我被暮景休突如其来的话吓到,再次行礼:「臣妾自幼体弱多病,在此之前从未出过西北城。」


暮景休似乎并不信我,他依然直直的盯着我:「本王素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说着就朝着我坐的近了一些,然后动手扯我身上的衣服,我被他的动作吓到,蜷缩到了床边,桑榆见状上前给我裹上了被子。


暮景休嘴角带笑但眼神凌冽:「怎么?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莫不是还动不得了,这难道就是你们苍梧的诚意。」


3


我自知理亏,示意让桑榆退下。


桑榆刚离开,暮景休就伸手去扯我肩上的衣服,却在看到我肩上裸露出来的光滑的皮肤时突然熄灭了眼里的光,然后把我的衣服给我重新穿上起身离开。


我知道暮景休在期待着什么,他从前与长姐对峙时,长姐的肩膀上那个位置曾被他刺过一剑。


所以,长姐的肩膀那里,原本应该是有一处伤疤的。


可我没有,我浑身上下找不见一处伤疤。


暮景休那日又是生着气从我房间离开的。


他这个人,脾气看起来一点也不好。


太医刺杀我的事情似乎是给了大家勇气一般,这大雍王城躲在暗处想要杀我的人就都开始蠢蠢欲动。


王后传来懿旨说要我陪她去城外青山寺上香的时候,桑榆就已经嗅到了不对:「小姐,以王后对您的态度,此事怕是有问题。」


可王后之命,我并没有权利拒绝,更何况她特意挑了暮景休不在的时候邀我独自前去,怕也有她自己的盘算也自然容不得我拒绝。


果然,刚出城门,我就遇到了伏击,那些黑衣人把我们围在一起,从景王府的带去的那些侍卫根本不是对手。


黑衣人靠近马车的时候,桑榆出了手,她自幼跟着长姐长大,功夫也能说得上不错。


可对方人多势众,桑榆很快就落了下风,


我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看着我:「虽然杀害弱小并非本意,可你们姜家的人,死也不亏。」


长剑就要刺向我喉咙的时候,我出了手。


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留活口。


再后来,桑榆背着我回了景王府,暮景休回来的时候,桑榆刚给我的手臂换了药。


暮景休看我无事直直的问我:「黑衣人中不乏高手,王府的侍卫无一人生还,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小心的回复:「是桑榆救的我。」


暮景休并不同我废话,直接对桑榆拔了剑,没过几招他的长剑就架在了桑榆的脖子上。


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求暮景休放过桑榆。


暮景休眼睛红红的:「你自己说,仅凭桑榆这样的功夫能护住你全身而退?」


我依然辩解,王府的侍卫虽然没能回来,但是起初毕竟也是出了力的。


但暮景休显然并没有听进去,他果断的对着我出手,我拼命的后退,他却目光坚定,摆明了就是要试试我的身手。


我没躲,他的长剑就这样直直的刺进了我的胸口。


我在暮景休的眼里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晕倒之前我告诉他:「暮景休,我知道你们都恨我们姜家,若是杀了我能解些恨,那就让我死在你手里吧。」


我醒来的时候,桑榆趴在我床边哭哭啼啼的,见我睁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小姐,你要吓死我了。」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暮景休的影子。


桑榆告诉我,暮景休找了太医为我诊脉,太医确认了我没有性命之忧之后他才离开了我的房间。


桑榆只是不明白:「小姐,那一剑你明明是可以躲过去的。」


「可那一剑,姜南书是躲不过去的,更何况,桑榆,你要知道有时候,人的愧疚,是可以很好利用的武器。」


4


后来的好几日暮景休都没有来过我的院子,桑榆有些担心:「王爷莫不是真生气了,这要是就此冷落了您,咱们的计划可怎么办?」


我并不慌乱,我知道,如今的暮景休不见我,大抵也只是内心挣扎罢了。


过几日我身子好了一些之后,王后的寿宴如期举行,那是自我受伤后第一次见到暮景休。


那时我刚和桑榆在马车里坐好,暮景休就上来并示意桑榆挪开,难得的,暮景休选择和我同乘一辆马车。


大抵也是自觉不太好意思,暮景休尴尬的解释:「今日外面风大,骑马不太方便。」


我隔着车窗看了看外面丝毫未动的街藩也只是笑笑。


我俩在马车里沉默了许久,车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闷,暮景休这才开口:「你的伤没事了吧?」


我轻轻的点头:「谢殿下关心,臣妾已无大碍。」


然后就又是无尽的沉默。


第一次,我觉得景王府离王宫竟这么远。


宴席开始之前,皇子公主们都在后花园闲聊,那个叫做木宁的公主见到我时依然没好气的感叹我命大。


「那是,命贱之人自然命硬,要不就说他们姜家人都活得久呢?」


眼前的男人说到我家人我自是生气回击:「那不知您是活得久还是活不久呢?」


「放肆!」暮景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怎敢对太子殿下无礼!还不请罪。」


我看了看面前跋扈的男子,大雍太子暮景浣,昏庸无道残暴不仁,若是他日,他真的继承了大雍的正统,那西北怕才真的是永无宁日。


所以此行,他自然也是我的目的。


眼下我端正的行礼然后道歉,暮景浣看了看我,一脸戏谑:「原来,这就是姜家的那个软骨头啊。」


说着还上前凑近我猥琐的闻了一下:「还别说,这苍梧的女子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六弟,你还真是有福气啊。」


我立即惊慌的后退,然后眼中含泪求助般的看向了暮景休,我看到暮景休的脸色很难看了。


暮景休直直的把我揽到了他的怀里:「太子殿下抬爱了。」


后面暮景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王上和王后并肩走来,宣布了开宴的消息。


宴会期间,暮景浣还不停的朝着我这举酒杯,我小心翼翼的朝着暮景休坐的地方挪了挪。


宴会上有人似乎不经意的提到了我的名字。


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说起来苍梧的时候,说到苍梧各位皇子的时候王后叹息:「南书啊,听说你们苍梧的那个七皇子最是能干,可却只是因为并非嫡出就无缘王位,不像我们大雍只会挑选最强大的王子继承王位,就像西北的狼群一样,以强者为尊。」


我小心的行礼:「狼群靠武力取胜是因为心智未开,苍梧以礼德服人自是讲究嫡庶分明。」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隐约能够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小声的叹气。


王后刚想发怒,王上摆手:「好啦,今日是家宴,提朝中之事干什么?」


回去的马车上,我同暮景休之间的气氛比我们来的时候更加的凝重。


到了景王府门前的时候,我刚准备下车却被暮景休拉住了手:「你今日冲撞王后的时候,不怕她对付你吗?」


我没有回答暮景休,只是反过来问她:「那若是我小心翼翼,她就会放过我吗?更何况......」我看了看头顶的天:「你知道的,我来自苍梧。」


我来自苍梧,我只为苍梧。


5


听到我这样回答的时候,暮景休并没有我意料中的生气,相反他反而笑了一下:「姜南书,你这样看起来,才像是个姜家的人。」


口舌之快虽然确实已经惩了,但是王后对我的忍耐想必也已经到达了极点。


所以,她以我不懂大雍礼数特意的寻了宫里的嬷嬷教我礼数这事我一点也不惊讶。


宫里的嬷嬷不知道是因为王后的原因还是跟我有仇,毕竟在这大雍,我最不缺的,就是仇人。


总之,她对我很严厉,我的手掌和膝盖到了晚上的时候都是红肿的。


就这她依然不满意,还罚我抄写各种规矩,写不完就不能吃饭。


我饿着肚子抄到天黑的时候,暮景休也不知道何时就出现在我面前,我被他吓了一跳,笔从手中滑落,我下意识的想去接笔,却又突然反应过来收了手,那只笔就这样摔在地上。


我有些慌乱,刚才我虽然及时收了手,但想必也已经被暮景休全都看了去。


破天荒的,暮景休并没有再同我对峙,只是拿起我写的字皱起了眉头:「我上次见到这么丑的字,也是你们姜家的姑娘写的。」


我有些慌乱的收起来桌面上的纸:「是嘛,毕竟,都是一个先生教的。」


暮景休没再追问,只是两日后,他再来的时候,手中拿着另外的两封书信还有我昨日抄的书。


其中一封信的字迹工整,落款处写的是姜南书的名字。


另一封信的字迹和我昨日写的几乎一模一样,落款处写的是姜南意的名字。


暮景休直直的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姜南意。」


这是我嫁入大雍王城之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我本能的摇头然后跪下:「景王殿下,您认错人了。」


暮景休眼睛看起来有些红:「姜南意,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把头放在双手上贴在地上:「景王殿下。臣妾不敢。」


暮景休又生气了,他把我从地上捞起来,然后看着我,一字一句:「姜南意,你这幅样子,看了真是让人忍不住生厌。」


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离开了我的房间。


其实昨日之后我就总觉得我好像瞒不住他了,只是没想到,他认出来我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早了许多许多。


我正在盘算的时候,家里来了书信,信中父亲看似寻常的问话中透露出来了苍梧王病重,我没有太多时间的消息。


我去寻暮景休的时候,刚好听到他在书房发火,大抵的意思我也听了些,无非就是那个暴虐成性的暮景浣今日请旨要对苍梧再次出兵。


如今看来,暮景浣倒是真的留不得了。


说来暮景浣能当太子,还得谢谢我。


当年要不是我在西北和暮景休战事咬的太紧,暮景休实在抽不出身来大雍王城争什么太子之位,这暮景浣到底能不能做到那个位子还真是不好说。


如今大雍太子的这个位置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我知道暮景休这个人醉心沙场对王位其实并不感兴趣。


如今暮景浣杀戮成性为了所谓的权利不惜引战,丝毫不在乎将士和百姓们的生命。


暮景休虽然对此已经很是不满,但其实,若是真的要想真正让暮景休对付他,还差一点。


这一点,我不介意推一把。

热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