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年的未婚夫留洋归来要与我解除婚约,后来我还是忘不了他,每次唢呐一吹我都觉得走的是他
我等了未婚夫三年,他说回来就娶我。
可他留洋归来,身旁还跟了一位小姐。
他说我只是不熟的妹妹,却又在婚约解除后对着我说:“我后悔了。”
可我已经不想再等他了。
1.
“少爷到了!”
彩云兴冲冲地跑进屋子里时,我正坐在窗前绣送给顾承烨的荷包。
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丢了手中的活计,急匆匆地朝大门跑去。
门前已经聚集了几乎半个府的人。
我挤不过去,只能凑在人群的最后面。
踮起脚才能勉强看清门口刚刚停稳的小轿车。
站我前面的伙计小声讨论:“老爷本来准备派府上最大的马车去接少爷的,但少爷死活不坐,非要坐那新式的小汽车。”
我忍不住抿嘴笑起来,我的小少爷就是这样,有时候幼稚地可爱。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汽车的门缓缓打开,顾承烨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下了车,又从小轿车里扶出了一位穿着洋装的漂亮小姐。
我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那位小姐真的好漂亮,整个人像发着光。
耳边是周围人的惊叹声。
我死死地盯着顾承烨护在那位小姐腰后的手,因为熬夜绣荷包而昏昏沉沉的脑子,开始隐隐作痛。
人群散了,我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承烨,这位是?”这位小姐声如其人,让人听了她说话就像吃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顾承烨被她挽着胳膊,眼睛里装满了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局促地抓了抓身上宽大的旗装,头疼得更加剧烈。
手脚发软,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我是……”
我还没说完就被顾承烨生硬地打断:“家里不熟的妹妹。”
一句话撇清了我跟他的关系。
我愣了愣,猛地抬眼看向顾承烨。
这才看清了他眼中装着的那些,是厌恶,是冷漠,是疏离。
他却已经转过头,不理会我,轻声哄着这位小姐继续往府里走去。
“我爹娘比较迂腐,委屈你跟我一起去向他们请安了。”
他们俩穿着西服洋装的背影看起来登对极了。
相比起来,我就像是一个落满灰尘的过时物件。
迟早会被人厌弃丢掉。
就像顾承烨,一句轻飘飘的“不熟”,就将我这三年的翘首以盼,显得像个笑话。
2.
北平已经快要入冬了。
我在秋风中呆站了许久,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我娘与顾夫人曾是手帕交。
我与顾承烨都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婚约。
可是五岁那年,一伙土匪席卷了我家。
只有被娘亲偷偷藏在米缸里的我幸免于难。
顾夫人念着旧情,将我带回了顾府。
那时我受了惊吓,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理人也不说话。
唯独爱缠着顾承烨。
那时的顾承烨被全府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长得像个白白糯糯的奶团子,性格却不是。
我日日跟在他身后,不论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他不耐烦了就会凶巴巴地对我说。
我干脆地摇了摇头,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继续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这样死皮赖脸地跟到了他十八岁。
他刚刚决定好要去英国学医,他第一次把我拥入怀中,嘴唇紧贴着我的耳朵:“等我回来就与你成亲。”
我红着脸点点头,把自己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成的平安扣塞进了他的包裹里。
“平安顺遂。”
我娘曾告诉我,平安扣蕴含着的,是世间最厚重的情感。
里面藏着的,有我最真诚的祝福,也有我最青涩的爱恋。
可是不管再怎么精心制作的平安扣,终究是配不上那身时兴的西装了。
3.
不知什么原因。
我的体温迟迟降不下来。
中医,西医全都试了个遍,无一有用。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顾承烨。
还穿着褂子的,十六岁的顾承烨。
那时他硬拉着我去城外的小河里抓鱼,回来我便发起了高烧。
平日里都是我照顾他,这一下换了角色,急得他焦头烂额。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在府中挨个找人问应该怎么照顾病人。
我不退烧,他就整宿整宿的守在我的床前,眼睛都熬的通红。
我烧得迷糊了,伸出手想要摸摸他,让他不要担心。
可是手伸出去摸了个空,我才如坠冰窟般清醒了几分。
眼前的顾承烨穿着西装,离床边远远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他已经不是之前的顾承烨了。
“承烨……”我下意识地喃喃道。
他闻言却离我更远了些,不耐地说道:“你不要误会,母亲让我来看看你。”
我没说话。
这是他归国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让我不要自作多情。
以前看着我满眼温柔的少年,为什么现在眼中只剩冰冷了呢?
我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大颗大颗地滚落:“荷包。”
“什么?”顾承烨皱起眉头反问道。
“给你的荷包。”我轻声道。
他在外国的这些年,我只要想他了,我就绣一个荷包。
就好像他陪在我身边一样。
那时他能在我身旁坐着,陪我绣一整天。
那双眼睛含满了笑意,就那样盯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常常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就红着脸把还未完成的荷包丢进他怀里。
“不要看我!”
“依依好看我才看。”他就喜欢这样哄我。
等荷包做一完,他就抢过去配在腰间,坏笑着对我说:“依依做的荷包都是我的。”
三年的时间我已经绣了满满的一柜子。
但是现在他好像不要了。
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像是在嘲笑我的愚钝和不识趣。
“不用了。”
“这种东西,太过时了。”
我抹掉脸上的泪水,可是为什么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努力地睁大双眼,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点三年前的痕迹。
但眼睛已经睁到最大了,也只能看见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你好好休息。”他丢下这句话后就毫不犹豫地走了。
像是施舍给我的关心一般,敷衍又冷漠。
我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也听到他对着门口侍从的吩咐的声音:“去准备汽车,我带竹薇去爬山。”
我手指死死地攥着床单,手心被指甲抠得一阵刺痛。
最痛的,是心。
我的小少爷已经死在了异国他乡。
4.
竹薇意寓美丽,真诚,高雅。
那位叫做葛竹薇的小姐完美地诠释了这几个词眼。
她有着不同于旁人的开放思想,也有着于传统女子不同的奔放热烈。
不到一周的时间,全府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顾承烨特地为她布置了新的房间,说是因为葛竹薇从小在英国长大,住不惯顾府里的老式屋子。
他花了重金,一件件地往府中搬那些精美沉重的西洋装饰物,最后都摆进了葛竹薇的房间。
“连院子里都种上了时兴的玫瑰呢。”彩云阴阳怪气地在我面前说道。
我病还未好全,怏怏地靠在屋里的软榻上。
“彩云!不要乱说。”
彩云撅起了嘴:“我只是替小姐不平!你都不知道府里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无非就是我已经被顾承烨厌弃之类的话。
可这些,不都是事实么?
未绣完的荷包在桌子上摆了很久,迟迟不能完工。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绣完的必要了。
要送的人已经不再想要我的荷包了。
北平许多东西对葛竹薇来说都是新奇玩意儿。
她不知从哪儿听说我会绣花,兴致勃勃地来找我学习刺绣。
我本不想教她。
一见到她,我就更能体会到我们俩之间的差别。
她外向开朗,而我沉默内敛。
她的一切优点都显得我更加古板木讷。
但是她神神秘秘地从精致的手袋中掏出了一个平安扣。
我瞧着上面熟悉的花纹和样式,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这个平安扣赫然就是我曾经送给顾承烨的那个!
我突然感觉手脚都被冻住,无法动弹。
刚刚才好没多久的病,似乎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架势。
脑中泛起细密的疼痛。
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做成的平安扣。
在葛竹薇的手中。
我甚至还能想起我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将期待与祝愿绣进里面时的心情。
我是多么珍重顾承烨啊,才会送给他亲手制作的平安扣。
他却转手就送给了别人。
我的真心,被他践踏得一文不值。
5.
“这是承烨给我的。”葛竹薇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依旧神神秘秘地跟我说:“听说可以保平安呢!”
“你会绣这种吗?我想学这个!”她抓住我的手左右晃了晃,带上了撒娇的语气。
“我会绣……”我朝她挤出一个笑容。
我猜想我这个笑容一定非常难看,因为葛竹薇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奇怪。
她学得很快。
只过了几天,她的平安扣就已经快要完工。
虽然不够精细,但瞧着还像样子。
“竹薇!”
想来是顾承烨连着好几天都找不见葛竹薇的人,寻到了我这里来。
明明之前他就最爱往我的院子跑,带着他从街上搜刮到的各种新奇玩意儿。
“依依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依依。”他这样说过。
只是现在,要不是为了找葛竹薇,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来我这里。
葛竹薇正专心绣着手帕,听见顾承烨的呼唤一时分了神,银针扎进了手里。
“啊!”葛竹薇惊呼一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承烨就已经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指。
她白嫩的指尖,渗出点点血珠。
顾承烨脸上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他着急地就想拉着葛竹薇去包扎。
葛竹薇娇嗔道:“哎呀,没关系。”
随即又献宝似的把自己绣的平安扣摆给顾承烨看:“你看!我找依依学的,跟你送给我的那个像不像?”
顾承烨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没有朝我这边瞟一眼。
他只是摸了摸葛竹薇脸侧的头发:“你做得更好看。”
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璧人,浓情蜜意。
反倒是我就是一个局外人,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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